第21章 天青色等烟雨,而你笑得甜蜜蜜

十期颐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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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青色等烟雨,而我在等你。

    很快,就成为了这个初冬最热门的句子。

    晃音上,每天相关的短视频发布数量,更是超过了万条。

    短视频的网红们,也是最爱蹭这种热度的。

    于是,无数的翻唱又起来了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使得《青花瓷》这首歌,在华国的大街小巷,全都在播放。

    这首歌的旋律,朗朗上口,使得大家就算是只听了一遍副歌,也基本上就记了个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而除了这首歌的旋律本身,其实它的歌词,也是深受到大众们的喜爱的。

    《青花瓷》的词,好在哪里?

    这是问题,让人们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“最喜欢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这一句。这种画面感太好了,纵向将笔全力按下去,然后横向拖动并缓慢提笔,随着笔身的逐渐抬高,笔尖的接触面积渐渐减少,笔触由浓转淡。

    这种画面感,是顶级的。祁元不愧是导演专业出身。

    但是我们一首歌,光是写瓷器,那肯定是远远不够的。人,永远是最能够共情的。所以下一句,祁元笔锋一转,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。后面也有类似的描写,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。不得不感叹一句,祁元老师的这种迁移技巧,在充满意蕴的古典物件和人的情感之间无缝衔接,虽然没有情节,但是情绪上,是非常连贯,甚至得到了深化的。这种境界,真的很棒。

    但是转念想想,在祁元写就了五千年之后。再好的歌词从他手下出来,似乎都无法再超越唐诗宋词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一个问题没。祁元,很喜欢江南这个意象。

    在五千年里,江南一般指长江中下游的南岸地区。是一个人杰地灵,山清水秀的地方。

    祁元也写过很多关于江南的诗。

    人人尽说江南好,游人只合江南老。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……

    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;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……

    京口瓜洲一水间,钟山只隔数重山。春风又绿江南岸,明月何时照我还……

    这些关于江南的诗,都是极为美好的。可见祁元对于江南这个意象的喜爱。

    不知道祁元会不会专门为江南写一首歌啊。”

    《青花瓷》在社会引起的讨论是非常广泛的。

    大家从它的词的每一个字,讨论到了旋律的每一个音符。

    AB站上,关于《青花瓷》的编曲解析视频,都能够达到数百万的播放量。

    更加上,有“耳朵”掀起的关于4536251万能和弦的讨论,更使得品质本就是优秀的《青花瓷》,火上加火!

    沪上某个音乐发烧友交流会。

    一众十余人围坐在一起,背后大大的两个音箱正在播放着《青花瓷》。

    此刻正是下午,外面正在下雨。

    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子撑着伞,来了。

    此人,正是耳朵。

    立在门口收伞呢,他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《青花瓷》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哎呀!我们的耳朵大佬来了?今天可是迟到了啊!”

    “快快快,大家都在等你呢!”

    “我的哥呀,你可算是来了!”

    耳朵本名叫做王吉,在这群发烧友们中间,威望还是比较高的。

    见到他来,立刻就有识趣的准备切歌。

    耳朵坐了下来,赶紧冲着那人摆摆手,道:“别切歌啊!这不是马上就放完了吗!”

    “哎呀,我们这是随机播放的排行榜上的歌……”有人一拍大腿解释道。

    耳朵端起茶杯一口喝掉,然后说道:“你们觉得这首歌怎样?”

    众人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过了十多秒,有人开口了:“嗯……作为流行音乐来说,还是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耳朵点点头,道:“所以我说了嘛,我们流行音乐,也就这样了。这样的一首歌,放在咱们国内,基本上都算是天花板级别的了。但是音乐这种东西啊,还真不是大众喜爱的就是最好的。哈哈,不是我说啊,以祁元为首的这些唱流行音乐的,太一般了。”

    耳朵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黑胶片子,说道:“来吧,这不是你们求了我好久的德尔曼10年的专辑嘛,都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德尔曼的《倾听》!”

    “这种专辑我可太喜欢了!”

    “里面的十首曲子,都是我的最爱!”

    “确实,音乐,还是得我们的乐器之王钢琴出马啊!”

    德尔曼,是法国近二十年来,最优秀的一位钢琴作曲家演奏家。

    他在国际上,尤其是在钢琴届,算得上是非常知名的人物。

    德尔曼的音乐播放了起来。

    耳朵微微闭着眼睛,翘着二郎腿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随着音乐而敲着:“这才叫做音乐啊!”

    但是耳朵没有注意到的是,他刚才的一系列神态话语,都被坐在一旁的一个人男人给录了下来。

    晚上,大家的聚会散了。

    男子便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
    “喂?刘编?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这么晚不睡觉找我干嘛?有料啊?”

    “哥,这几天什么最火啊?”

    “那还用说嘛,当然是祁元啊!但是我他妈是真的服气!你说这货都这么优秀了,怎么就没点花边新闻给我拍拍呢?他身边的那些女的都是干什么吃的!要是换做是我,早就脱了裤子,扑上去了!这可是人类顶级质量男性啊!”

    男人轻咳了一声,道:“我这里有点东西,出来一块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啥呀?”

    “和祁元有点关系的料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晚上快一点。

    微博上,忽然出现了一个五分钟的视频。

    内容大概就是耳朵在一个音乐聚会上,说祁元的新歌《青花瓷》很一般,并且大力地推崇德尔曼的音乐。

    总之就是对整个国内的华语乐坛,很是嘲讽了一番。

    这下子,这个地图炮算是真的开大了。

    整个音乐圈的爱好者们,都怒了!

    全网都是声讨耳朵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这种货色还能在网上跳,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!”

    “这种可无遮拦的货,简直是令人作呕!”

    “国外的就是最好的?咱们这是什么年代啊?不知道的,还以为祁元笔下五千年里的现代史,成真了呢!”

    “先不说其他,这货拿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相比较?”

    这个视频发酵的力度有点大。

    祁元早上听说了这件事情,准备吃吃瓜的时候,“耳朵”的微博账号已经被封掉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十二月的第二个周五。

    《甜蜜蜜》首映礼现场。

    这是祁元第一次拍摄文艺片,所以业界对于这部片子,那是相当地好奇。

    应邀而来的很多媒体们,都已经坐在了椅子上,等着电影开始播放。

    祁元和主创们,坐在第三排,和大家有说有笑的。

    “卓尔不凡”,卓不凡的粉丝,AB站的大V,也坐在了第四排。

    《沉默的真相》之后,她就算是祁元的一个路人粉了。

    来看这场电影之前,她是做了很多功课的。

    知道《甜蜜蜜》这部电影,背景是一个架空历史。

    是发生在《五千年》里,20世纪,80、90年代的故事。

    所以为了这场电影,她把五千年后面这段历史,给好好地看了两遍。

    现在她心中有数了。

    全场灯光熄灭,电影开始了。

    片头自然是常见的电影的主创人员的名字出场。

    而电影的导演的名字,一般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。

    祁元作品。

    接着,画面里,便出现了一列火车。

    镜头往里,卓不凡饰演的男主黎小军正在打瞌睡。

    车停。

    人群从火车里涌了出来。

    人群很嘈杂。

    各地的方言响起。

    男主提着行李,BGM轻响。

    “这个开场,很符合那个时代的气质。”卓尔不凡想道,这个时代,香江是比内地发达很多很多的。

    黎小军来到这里投奔了他的姑妈。

    在给女朋友写的信里,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。

    明明住得很差,却说自己住着好房子,有着独立卫生间。

    黎小军和做服务员的女主李翘相遇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相知相遇,感情进步飞快。

    李翘坐在黎小军的自行车后座,唱起了《甜蜜蜜》。

    这一段,画面太唯美了。

    “黎小军是有女朋友的啊!”卓尔不凡很是煞风景地想着,“而且史韵的唱功是很好的啊,怎么这个难度并不高的甜蜜蜜唱出来……啊,懂了,李翘这个人物的唱功,当然不会太好。这里,肯定是故意设计的。”

    男女主坐在自行车上,穿行在街巷。

    这个画面一出来,就让在场的几百个人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顾红鲤靠了靠祁元的手臂,温柔道:“这个画面好美。”

    李翘想挣钱,所以屯了很多她觉得当下最火的邓丽君的唱片,想要卖给来香江打工的内地人。

    但实际上,这个时候,邓丽君已经不火了。

    李翘大亏特亏。

    大时代变迁,动摇着每一个小人物的命运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感情也进展得很快。

    “老家的女朋友怎么办啊?”卓尔不凡一直担心着这件事情呢。

    很快,男女主发生了该发生的事情之后。

    男主给老家的女友打电话。

    他嘴里说着我爱你。

    但是他的眼神,很凝重。

    他的表情,很难看。

    他慌得不要不要的,于是去找李翘。

    李翘只是洒脱地告诉他,友谊万岁。

    “人物性格塑造得真好,史韵演的真棒。”卓尔不凡不由得在心里感慨。

    这部电影看到这里,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起伏。

    但是看起来,很舒服。

    人物的情绪,并不声嘶力竭。很多时候,都是引而不发,只在镜头的特写里面,可以看到演员脸上的细节。

    这种恰到好处的表演,被史韵和卓不凡,拿捏得很好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演技,那都是没得说的。

    时代在飞速发展。

    李翘又经历了一次破产。

    时代的大手,再次拨弄着小人物们的命运。

    “这部片子,有点看片门槛。对于这段架空的时代背景比较熟悉的话,看起来,会是非常感慨的。这不仅仅是一部爱情片,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反应时代变革的剧情片。”卓尔不凡默默地记录着自己的观影想法。

    没钱的李翘开始当按摩妹。

    在这里,她遇到了豹哥。

    豹哥问李翘,赚不赚外快。

    李翘道,赚啊,帮你砍人啊?

    豹哥道,是啊,帮我砍开你的屁股。

    这段台词,很直白。

    坐在祁元左侧的宋材道:“拍得真好,这种叙事手法……命运的手,推着女主向前的感觉,有种深深的无力感!大时代的洪流啊!”

    豹哥又来找李翘按摩了。

    这一次,他为了哄李翘开心,在自己的背上纹了一只迪士尼的卡通形象猫奇。

    他又问李翘赚不赚外快。

    这次李翘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时间流逝,而另一边,黎小军和女友,也结婚了。

    “这一段,令人好生感慨啊!”

    “命运的大手啊,再次无情地拨弄了男女主的命运。他们,走向了不同的方向。”

    “这俩之间,有爱情吗?”

    “时代,人物,变革。这种拍摄方式,真的很有意思。用大时代的洪流,去改变小人物的命运,虽然还没有看到结局,但是我现在就可以说了,这是一部很好很好的剧情片。”

    黎小军和老婆来祝贺李翘新开的婚纱店。

    在黎小军换衣服的时候,李翘故意闯了进去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了几眼。

    这里,谁都知道两个人要旧情复燃了。

    顾红鲤看得不由得掐了祁元一下。

    三个人坐着车,黎小军老婆半途有事先下了。

    车里只剩下了李翘和黎小军两人。

    李翘继续开车,黎小军坐在副驾驶。

    镜头来到了正面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中间,是一只猫奇的挂饰。

    “这段镜头语言,绝了!这只猫奇,不就是挡在男女主中间的豹哥吗?”宋材看得大呼过瘾。

    作为导演,他也很爱在片子里,设计细节。

    而《甜蜜蜜》这一段的设计,不由得让他暗暗叫好。

    但是接下来的剧情,要怎么发展呢?

    两个人直接滚床单?旧情复燃?双双出轨?

    宋材不由得在想,要是让他拍,接下来,他会怎么办?

    一个观众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剧情,但是要怎么处理呢?

    接下来,便是一个神操作了。

    街边,邓丽君本人出现了。

    她被人围着,看不清面容。

    黎小军跑了出来,帮李翘要签名。

    镜头一直锁定在车里的李翘身上,只依稀可以看见背景里黎小军。

    这一段,是由顾红鲤饰演的邓丽君。

    但是她一个正脸都没有露,镜头故意模糊了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这一段,有点那种迷离梦幻的感觉了!”卓尔不凡发现自己越看下来,越是喜欢祁元了。

    这部《甜蜜蜜》,拍摄得实在是太合她的胃口了。

    李翘还是没敢和黎小军坦诚相见。

    她让黎小军先回去。

    镜头里,是黎小军落寞的背影。

    李翘坐在车里,双手放在方向盘上,看着面前有着“邓丽君”三个字的签名。

    她的情绪一下子失落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接下来,名场面出现了。

    情绪失落的李翘,埋下了自己的头。

    但是因为她双手正放在方向盘呢。

    于是。

    喇叭被按响了。

    已经走出了十来米的黎小军猛地回头。

    他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和李翘亲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隔在两个人中间无形的壁障,瞬间被打破了。

    影院里,响起了一阵惊呼。

    大家都在为这一段的神级设计、剧情的发展、男女主的亲吻,而感动。

    “这段把喇叭砸响的画面,预定今年的最佳了。”卓尔不凡记录道。

    顾红鲤在祁元的耳边咬着说道:“这么细腻的拍摄,你老实讲,你勾搭过多少女孩子才练出来的?”

    祁元亲了她一口,道:“天地良心,就你一个。”

    男女主旧情复燃。

    决定为爱冲破一切。

    李翘去找豹哥摊牌。

    结果豹哥正在被警察捉拿,已经跑路了。

    李翘在船上见到了准备跑路的豹哥。

    豹哥道:“傻女,你听我说,现在立刻回家,洗个热水澡,明早起来,满大街都是男人,个个都比豹哥好!”

    现在豹哥落难了,李翘不忍心离开他了,跟着豹哥离开了这里。

    “这一段,好感动啊!”

    “我感觉,豹哥,才是整个片子里,最好的男人啊!”

    时间流逝。

    黎小军离婚了。

    姑妈也死了。

    于是黎小军到了纽约。

    而李翘和豹哥,也逃亡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一天。

    豹哥因为带着金链子,被街上的黑人,给打死了。

    李翘来到了警察局认尸。

    豹哥的尸体趴着。

    露出了身上的纹身。

    镜头特写了豹哥身上的猫奇。

    接下来,便是一段神级表演。

    看到这个画面的李翘噗嗤一声笑了。

    似乎是想到了和豹哥初见时的场景。

    和豹哥度过的那些年,似乎在她的眸子里闪过。

    然后。

    巨大的,难以形容的悲伤,涌了上来。

    李翘的眼泪止不住了。

    悲伤,逆袭了美好。

    悲伤,撕裂了快乐。

    悲伤,切碎了回忆。

    荧幕里,李翘在哭。

    荧幕外,观众们在哭。

    这段一分钟的笑哭戏。

    表演的层次感感染力十足。

    悲伤的情绪在整个放映厅传染着。

    “史韵,要封神了。”宋材一边擦眼泪,一边想着。

    演员们,是最有共情能力的生物。

    所以此刻,很多主创们,包括卓不凡、游长灵等人,纷纷感动得流了泪。

    即便是演出了这段表演的史韵本人,也是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豹哥死了。

    李翘做起了导游。

    时间来到了1995年。

    邓丽君因哮喘病发作去世的消息传来。

    李翘整个人懵了,恍惚地走在街头。

    黎小军也因为同样的原因,在街头游荡。

    两个人停在了同一个橱窗前。

    两人转头对视。

    “甜蜜蜜,你笑得甜蜜蜜。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……”

    音乐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两人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前程往事,纷至沓来。

    笑容里,是欣喜?

    是原谅?

    是释然?

    亦或是久别重逢的激动?

    “在哪里,在哪里见过你,你的笑容这样熟悉,我一时想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电影结束。

    全场掌声雷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