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捕快问藩文学当时的情况,藩文学仍旧心头紧张,眼看着他就要说出实情,柳士原在一旁说道:“何不几人一起对质,也不知吴秀才的伤如何了?我们可以一起对质,或者等他的伤好了,再审此案如何?”
那捕快朝柳士原看来一眼,只觉得这秀才真是聪明,对方是什么人物,户部侍郎的儿子,万万不可得罪。
捕快自是想带走藩文学给户部侍郎的儿子做交代,可是顾大儒都发了话,他们也不敢得罪,见问不了什么,捕快只好先回去禀报。
这一次来游学的才子,个个都有靠山,真是没人敢得罪的,先前王秀才的死,这案子还没有结,现在又来一桩,苏州城的捕快只觉得头痛。
捕快被打发了,藩文学却紧张得面色苍白,额头冒汗,这会儿松了口气坐在椅中,却是沉默着不说话。
顾大儒看了藩文学一眼,这就让柳士原将人送去院里休息,该应付的事,就一一去应付,身正不怕影子斜。
然而藩文学刚才被捕快吓到,这会儿起不了身,柳士原见状,不得不上前扶了他一把,就这么将他扶回小院。
但是藩文学却仍旧表情异常,脸上更是心事沉沉,不知道他内心在担忧着什么。
等入了院里内室,扶他躺下时,柳士原突然开口:“藩兄,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?你可曾动手?”
藩文学立即看向柳士原,嘴巴动了动,却是没有发出声来,过了好一会儿方说道:“士原兄先回去吧,我累了,想要休息了。”
屋里光线昏暗,看不到柳士原的表情,但他看了床上的藩文学一眼,欲言又止,柳士原只好离开了。
夜里,柳士原根本睡不着,他一直在想酒楼里的事,藩文学他到底有没有动手,但是藩文学不是说谎的人,他说没有动手,那就一定没有了。
可是他为何还有什么话是不敢说出来的?到底是什么得瞒着他们?难不成跟凶手有关?藩文学认得凶手或者无意又做了什么,所以才会难以启齿。
柳士原辗转半夜才睡着,清晨是被喧哗声吵醒,他连忙披衣出来,外头便有同窗师兄见到他,忙说道:“士原,不得了,差兵将府上包围了。”
这就过分了,死了一个王秀才不见这么大动静,如今伤了一个吴秀才就这么大排场,又不是破不了的案,才一日光景就这么查过来了。
柳士原就要去藩文学的院里,却在此时,师父通知他们所有的弟子都去前堂,似乎有紧急的事要说。
想着到时候藩兄也会去前堂,于是柳士原跟着师兄弟们赶紧往前堂去。
只是到了前堂,昨日那一群捕快也出现在这儿,他们目光凌厉的盯着赶来的才子们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等府上的弟子都到齐了,捕快并没有在人群里见到藩文学,这一下脸色不好看了。
柳士原也在人群里寻了一圈,没有看到藩兄,却在此时师父身边的管事禀报:“昨夜五更天之时,藩秀才院门敞开,被下人看到,就进去问情况,结果发现藩秀才已经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府上,如今下落不明。”
“并且五更天之时,小的已经将府上各处寻了一遍,的确没有藩秀才的身影,却在桌上留有一封信,是给柳秀才的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柳士原,他不得不走出来,接过那封信,拆开一看,便见信上的字正是藩文学那熟悉的笔记。
柳士原念了出来,原来藩文学收拾好行李已经离开,信中他感激柳士原这一年的照顾,同时也感激在场的各位师兄弟们,他不想拖累大家,所以他走了。
最后是他对不住师父的一番话,却是说得让人心疼,他大概是无缘乡试,这一辈子也只能止步秀才试。
他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,本以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,没想到到头来落到这地步,他后悔出来游学,也后悔那日入了酒楼。
落款处是藩文学,却写着几字:“士原,永别了。”
柳士原念完,有不少师兄弟们落下了眼泪,柳士原却是震惊的看向师父,颤着声说道:“他……他不会是想不开吧?”
不然为何说永别了,那是这一世都不会再与他相见了呢。
顾大儒的脸上满是沧桑,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:“他这般年轻,没有过不去的坎,而乡试不会等他,前程也不会等他,他不要这前程,这一生就毁了。”
“他可以一走了之,他的父母亲人又怎么交代?”
顾大儒的话令众弟子们更加难受。
可旁边的捕快只想一心破案,甚至怀疑是他们一伙人将人给藏了起来,真后悔昨日没有将人带走。
要不是顾大儒的阻拦,也不会破不了这案子,现在不必说了,藩文学就是畏罪潜逃。
捕快这么说出来,在场的同窗师兄弟们都怒了,有人开始指责捕快们趋炎附势,王秀才的案子没有进展,却在这案子上胡乱猜测,没有证据却敢这么说话。
捕快头头沉着脸说道:“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有功名在身,但到了苏州城里,就得守苏州城里的规矩。”
“你们包庇藩秀才,此案破不了,我们也会如此告诉上头的人,你们好自为之吧。”
说完,这些捕快转身而去,但府外的差兵却没有撤走,这也让这些弟子们看明白了,自家师父是一方大儒,即使以前是当朝太傅,现在不做官了,这些人就不将他们家的师父放在眼中了。
这世道就是如此,当今的户部侍郎,是实打实的权势,自是要讨好的。
顾大儒没有弟子们想像中的愤怒,甚至他面色很平静,只惋惜藩文学就这么离开放弃了学业而不值当。
顾府被围,那就围着吧,在里头的读书郎,个个身上有功名,真为了吴秀才将他们都彻底的得罪了,改日里头但凡有人中了状元,出士做官了,苏州城这个小小知县,这就树敌了。
真是左右为难。
可是这边京城大儒赵满却是不给知县半点喘息的机会,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。
几日后,吴榕的伤势好了不少,人还算精神,问起自家师父,得知藩文学直接弃了学业逃走,他心头仍旧不甘心,便对师父说道:“我那表哥还有一位要好的同窗,是寒门出身,指不定是他的同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