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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恪进屋时,顾卿卿正在替苏老爷子把脉。
云恪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,贺华走过来,他道:“我就是看看,你不用招待我。”
贺华:……
不是,云二爷,我的意思是请你出去,别打扰我们老爷看病。
但显然云恪没那么自觉,“我不会打扰你们,我就坐在这里看看,不说话。”
贺华:……
回头看苏老爷子,苏老爷子冲他使了个眼色,贺华这才退到一旁。
顾卿卿这个脉把了足有二十分钟。
老爷子本来就是装病的,所以此刻表情摆得特别严肃,绝对不给顾卿卿站在道德制高点点指责他的可能,反而还说:“我的病可能有点复杂,你以后怕是每天都得来给我看看。”
不来看,我就让警卫队去请人,每天这么大阵仗,你也会不好意思吧?
小姑娘还在把脉没说话,苏老爷子就当她默认了,又超管家使了个眼色。
管家立刻捧出来一个檀木盒子,放到案几上,并从里面拿出一本线装书,恭恭敬敬捧到苏老爷子手里。
云恪好奇地往那本书上看了一眼,上面赫然三个繁体大字:机关术。
云恪喝进嘴里的茶水顿时就不香了!
这特么不是苏家传承吗?
现在军部最先进的枪械大炮等,有好几项都是从苏家机关术演化而来的。
六角大楼对苏家传承十分重视。
在所有人都以为苏喆会传承苏家时,苏老爷子竟然将机关术交给顾卿卿……
草,这是怎么回事?
云恪一下想起昨天接到的禀报:苏喆带着一群残兵离开苏家。
原本以为是苏老爷子给苏喆的考验,苏喆没有通过,只是一个寻常惩罚而已,没料到其中竟然有种种关窍。
云恪猛地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压惊,才没让自己失态。
接着,他就听到苏老爷子道:“我们苏家穷,比不得那些大财团。你又刚刚毁了我一个机关阵,需要上亿的资金重建。诊金就没有了,我拿这本书抵账。”
云恪:……
苏家机关阵被小姑娘毁了?
难怪!
苏老爷子这是真看上小姑娘了。
再看那本古籍,这本书六角大楼应该愿意用百亿购买吧?你竟然好意思说你穷,你拿它来抵账?
云恪又喝了一杯凉茶压惊。
顾卿卿依然没说话,苏老爷子下巴往上抬着,视线却往下瞅着小姑娘的脸。
他绝对不是求着小姑娘学习他们家的机关术,纯粹就是苏家穷,只能随便那本传承古籍给她抵个账。
“你若不说话,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
老爷子等得有点不耐烦,自作主张道。
顾卿卿终于抬起头看他,瓷白小脸波澜不兴。
“老爷子,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没病?”
苏老爷子:……
呵,小姑娘想吓唬他?还是想报复他?
苏老爷子应和道:“是啊,我的身体是不太好,所以才要请你好好调理。”
顾卿卿收回手,摆正脸色:“你五劳七伤,看似是衰老操劳之症,其实不然……”
苏老爷子挑眉:“你该不会是说有人想要害我吧?”
“咳咳!”
管家都听不下去了,赶紧提醒小姑娘:“顾小姐,每个月卢老九都会来给我们家老爷诊次脉。”
如果老爷子身体真有什么问题,真有人冲老爷子动什么手脚,卢老九不可能不会发现!
小姑娘想要报复老爷子强行“押”她来诊病这件事,其实大可不必。
毕竟小姑娘是要继承卢老九衣钵的人,绝对不能在医术上胡编乱造,这只会败坏她的声誉。
顾卿卿没理会他们的好意,继续道:“你的双腿是不是会没力气,不能远行?”
苏老爷子:“那只是年纪大了,骨质疏松。”
顾卿卿:“你是不是夜间会胸闷气短,头晕乏力?”
苏老爷子:“那只是血管老化,老年人很多人都有这毛病。”
顾卿卿又说了几个他身上的症状,苏老爷子总能找到合情合理的解释。
顾卿卿:“你六十岁的年纪,却是八十岁的身体。你真的觉得合理?”
苏老爷子:……
这回连贺华也警觉起来。
他不是不信老爷子,但他更相信顾卿卿的判断。
尽管卢老九都诊断不出的问题,不该一个小姑娘能看得出来,但他就是信任顾卿卿。
“我没猜错的话,卢老给你开的药,你一吃就好,一断就会死灰复燃。”
管家面露惊恐色,小姑娘竟然猜对了。
一直以来,他以为老爷就是操劳过度,只要找到传承人,卸下肩头的担子,好好调养身体,就能养回来,结果……
“我还猜测,你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,所以也不经常吃药,这正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。”
“他下的不是毒药,只是一种消耗身体的东西。如果你坚持吃卢老的药,本来能从根本上杜绝这种情况,但你偏不……”
苏老爷子的拳头突然收紧,“所以,你觉得有人要害我,这个人还在我身边?”
管家和贺华立刻惊惶起来,小姑娘这是连他们也怀疑上了吗?
苏老爷子长吸一口气:“我身边绝不会出这种人!小丫头,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,但也不能如此挑拨离间!”
老爷子是真生气了。
顾卿卿也不跟他辩,兀自起身,“苏老爷子,你如果执迷不悟,总有一天,你会被自己的偏执害死的,就像苏瓒一样……”
“嘭——”
苏老爷子一拍桌子,霍然起身,怒目圆瞪,像是要将顾卿卿吸进他火眼金睛里搅碎。
云恪也吓得小腿肚儿微微一颤,赶紧起身,默默走到顾卿卿身边,将小姑娘护住。
“她年纪小,不懂事,苏老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说罢拉了拉小姑娘的袖子,想让她认个错,服个软。
顾卿卿却依然瘫着瓷白的小脸:“我只是实话实话,听不听得进去,那是你的事。”
说罢提着她的小药箱便走。
苏老爷子一拐子掀翻了茶几。
管家和贺华额头都出了一头的汗。
贺华跟出来送客,云恪道:“不用送,回去好好安抚老爷子。”
贺华也不放心,也就将他们送出了老爷子这边的院落,就折回去了。
警卫队的兄弟们都悄悄往这头看。
警卫的敏锐性让他们第一时间嗅出了异常。
果然没多久,贺华那边就出来告诫他们:“以后,不要在苏家提顾卿卿!明白了吗?”
众兄弟面面相觑,谁都不敢多问。
邹烨脸色蓦地一黑,“为什么?”
贺华叹气,摆摆手,“她碰到老爷子的禁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