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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韩老师,这边。”
京郊机场,伊丝米娜雅堵在航站楼出口,看到韩婷出现,便挥舞着手上的小折扇招呼。
五月天的京城,天气颇为温暖。
韩婷的衣裙还是在特区时的打扮,只有一件无袖的连衣裙,下飞机后只是觉得微凉、风有些大,不过完全可以接受,也就懒得加衣服了。
她是从特区赶回京城,向国资的大股东汇报汉乐电子预备转产的计划,顺便跟顾骜交流一下情况。
看到米娜的招呼,她立刻并做几步跑过去。米娜接过她的行李箱后,她双臂环抱着凉飕飕的双肩,尽快窜进车里。
米娜把行礼在后备箱里放好后,本来想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,却被韩婷拉住,让她陪她坐后排。
国内官场规矩,坐后排的是领导,坐前排的是司机和秘书。米娜在外交学院厮混了两年多,这点还是懂的,微微有些局促,不过还是没有反抗。
“小顾,开车吧。”韩婷吩咐了一句,然后和蔼地对着米娜说,“坐一块儿暖和一点嘛,京城毕竟还是比特区冷。”
“嗯,韩老师,一会儿你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吧,别去招待所了,麻烦。我这两天回寝室睡好了,或者睡沙发也行,反正挺暖和的。”
米娜说着,自然而然被韩婷搂在怀里窝着取暖。
如前所述,米娜租了韩婷原先在外交部时分的房子,所以今天才陪着顾骜一起来接机。在那么多学生里,除了顾骜之外,就数米娜和韩老师关系最好、也最为感恩了。
其余学生虽然也被韩婷安排过一些实习任务,但她们毕竟本身后台硬,就算没有韩婷也是能捞到机会的。
而站在韩婷的角度而言,米娜因为她安排的任务,在伊拉克挨过一枪,当时让她很是内疚。加上韩婷没有子女,她一共也就带过两届学生,便把米娜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。
这也是一种薪尽火传吧。
老式的手动档车开起来比较费事儿,不方便边开边聊,顾骜也就一脚油门杀到目的地。
然后米娜去收拾午餐,顾骜跟韩婷聊生意。
韩婷手头的数据,本来没有马风那边翔实,毕竟她已经是作为供应商的二手数据了,天鲲传媒与她没有关系。
不过,这个年代国内连个传真机都没有,纸质报表的传递是非常繁复的,只能靠寄挂号信,还不如让韩婷随身带一套来更可靠些。
顾骜展开复印报表细细看了一遍,报表上还有不少韩婷手写的数字,应该是她自己偷偷折算的,没让公司里其他人看见。
去年年底,中信信托入股汉乐电子之前,顾骜已经提前把200万美金的分红分掉了。所以年初汉乐电子的账面现金应该是近乎于空置的,如今的钱,都是合资后新赚到的。
股权变更后,汉乐电子那边累计卖出“雷电战机”/“坦克大战”以及其他老产品7000台左右(去年的销量不算),每台平均利润在350美元,归属于顾骜的40%股份的,就相当于是140美元一台。
算上贴牌代工费,汉乐电子上半年利润280万,顾骜的分红能占110万。
而“吃豆人”和“炸弹人”上半年销量和包括“坦克大战”内的老款差不多,但因为上市时间短,下半年的出货趋势至少比老款高一倍以上。
但考虑到今年二季度竞品公司更多了、单台利润从350跌到300,所以天鲲传媒这边的总利润也只有220万。这部分因为没有国资,即使刨除掉少数事务性的合作股东,起码有200万是顾骜个人的。
也就是说,今年上半年,顾骜的个人现金财富又上涨了300多万美元。从去年年底的200万膨胀到了如今的500万。
另外他还有天鲲传媒的绝对控制权,以及汉乐电子40%股权,这些无法变现的投资性资产。
此外,500万美元的账面现金中,有100多万是无法动用的,因为那属于汉乐电子的账面红利,而一般公司每年最多年底结算才会分红,不可能中途稍微暂时赚了点儿就分。
汉乐这种新成立的公司,还要受到章程和股权协议的制约,比如新成立后前两年或者前三年内不分红。
这种情况下,就相当于钱名义上是顾骜的,但他几年内不许花这笔钱,年份到了才解冻。
如果他非常缺钱,想立刻套现,那也行,把股权转让给其他股东好了,不过这种提前逃跑式的转让,大多数时候是要亏本甩卖的——
举个真实的例子,马风在96年想从“华夏黄页”逃跑时,此前中G电信花了100万收购了黄页绝大部分的股份,而马风手上还剩下20%,按说就应该值将近30万。
另外当时“华夏黄页”账面上还有40多万未分配现金,按20%算也有9万是属于马风的。
马风如果按照原估值正常出手,至少也该得到35万以上。但他因为是发现电信的收购目的就是灭了黄页而不是经营黄页,所以他是“仓皇出逃”。最后只贱卖了10万人民币就走了。
(注:电信当时是不希望出现新生事物威胁其业务,所以只是花100万买平安、消灭一个潜在崛起的可能,到手后就准备摆烂,故意不经营。马风发现没前途才逃了,然后另起炉灶阿狸巴巴。)
以马风的谈判能力、忽悠技巧和情商,在逃命套现式甩卖时,尚且要亏掉三分之二,可见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干的,除非有铁杆的接盘侠。
顾骜如今虽然牛逼,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忽悠术和情商能超过马风。他只是胜在综合型人才、文理兼通而已。
韩婷跟他聊了一会儿账面资产后,也开始琢磨出一些不对劲:
“怎么?你很缺钱不成?目前有没有什么好的生意能投,这么急着分红干嘛?”
韩婷刚问完这个问题,米娜也已经做好了午餐,来请两人一起吃饭。
米娜如今跟顾骜也是一个课题组的,保密性绝对可靠,顾骜也不怕让她一起听到。
顾骜一边饭前舀上一碗汤,一边说:“其实,下半年我还真挺缺钱的——本来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去搞这种生意,太脏。不过既然是送上门来的,没道理不占这个便宜。后面我要说的话可能事关重大……”
韩婷:“别卖关子了,我还会出卖你?再说咱也是外交系统出身的,知道保密的轻重分寸。”
顾骜继续往下说:“我也是从最近做的课题上想到的。目前,我们在分析美国大选和伊拉克未来可能的危机、对我国的技术引进的影响。
做课题的时候,有一次从去年年初伊朗的变色研究起,就注意到了相应局势对石油期货价格的影响……”
顾骜前世对金融、外汇、期货什么的并不关心,他一直觉得金融挺肮脏的。不过基本的写进历史书里的大事件,比如第一次石油危机、第二次石油危机,这些概念他还是知道的。
反正这两次石油危机,都是中东地区的战争导致的。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,让国际原油价格从3美元一桶涨到了15美元。
此后稳定了数年,也才跌到13~14美元。
而第二次危机,历史书上说是从伊朗变色开始。顾骜如今回去看材料,也确实可以看出行情波动——79年2月,伊朗变色后,宣布了石油停产60天。加上全球对中东不稳定趋势的估计,原油期货价格从14美元涨到了19美元。
虽然没有第一次石油危机涨得那么迅猛,好几倍地涨,但毕竟也是三成的涨幅了。
那一波行情已经过去了一年,但国际预期始终云波诡谲,谁也不敢说就没事儿了,所以油价也没怎么跌回去,一年里始终在17~19美元的范围内小幅度波动,如今的精确行情是18块4美元一桶。
顾骜不知道侯赛因总统下半年真对伊朗开战后,国际油价会涨到多少(历史上是涨到了41美元),但他可以确定,那是绝对要涨的。
所以,这就不是靠前世记忆在赌搏了,而是靠他本人的亲身经历、亲自近距离观察,可以得到的精确机会。
因为他已经跟侯赛因总统搭上了关系,章忠也提前部署到了伊拉克,可以看到很多蛛丝马迹。顾骜现在是一个可以主动影响行情的“内幕交易者”。
棋子都埋伏了,关于伊拉克和李根的课题都做了,研究那么充分透彻,没道理嘴边的钱浪费掉。
甚至稍微加一点杠杆,这种前世顾骜极为憎恶的邪恶手段,也顾不得了。
只要杠杆倍率别太高。
顾骜是非常稳的,他既然知道在战争爆发之前,油价会有2美元左右的自然波动幅度,那么他借的杠杆倍率就不能超过2美元除以19的倍数,免得战争还没来,就被小幅自然波动给爆仓了。
这就相当于他可以用全部总资产的八倍杠杆介入原油期货。
“根据我的课题,两伊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很大,如果做一个开战后60天之内就交割的短期期货。应该会有收益,多少我不敢保证,我想筹集尽可能多的资金。”
通过韩婷的汇报,顾骜已经看出,在他抽离了“天鲲传媒”这个核心的利润创意来源后,汉乐电子无非是一家比普通电子厂利润率更高一些的代工厂而已。
即使未来转产电视机、也能赚钱做大,那也是韩婷经营得法的功劳,顾骜不可能预见。
而这些钱,注定是不如跟着侯赛因总统抱大腿来一波八倍杠杆原油期货赚的。
顾骜决定逐步剥离他手头的低利润固定资产,增加现金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