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八章 自负

知白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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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长安带着黑眼走到沈冷和茶爷暂住的那个小院,本想推门而入,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要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丢丢少儿不宜的事情,于是停下来,面色有些为难。

    “得敲门。”

    黑眼如同在炫耀什么了不得的技能:“你不知道的吗?要敲门。”

    自从在安阳郡水师大营不远处的那个魏村他学会了敲门技,一直都觉得很了不起,也不知道那自豪的点儿在哪儿......

    敲门而入,正大光明。

    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,沈冷亲自动手做出来的一锅肉包子就摆在桌子上,黑眼伸手就去抓,茶爷手里的小木棍精准的打中他的手指:“洗手!”

    黑眼:“哦......”

    他站起来去洗手,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怎么感觉跟我妈似的。”

    沈冷:“兄弟,你感觉的不错。”

    黑眼规规矩矩的去洗了手,小孩子上学堂一样规规矩矩坐好,一脸无辜的看着茶爷,他真怕茶爷说小朋友乖把手伸出来阿姨检查一下干净不干净,他仔细想了想如果茶儿姑娘真的这样说了,自己的尊严绝对不会允许他配合,谁还不要面子的?

    然后他看到茶爷看向自己的手,立刻把手伸出去:“干净的,洗干净的。”

    “吃吧。”

    茶爷一声令下,黑眼好像饿虎扑食一样把一盘包子都端过来,一手一个,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茶爷手里扬起来的小木棍,又把盘子推了回去,左手那个包子也放下,好像刚过门的新媳妇,一小口一小口的吃,那个委屈的样子。

    茶爷叹道:“饿了就吃,我是看你两只手抓包子,太不体面。”

    “唔。”

    黑眼一口把半个肉包子塞进嘴里,也不管那么多了,拳头那么大的肉包子几乎是两口一个的往里塞,可见已经多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,甚至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饭,沈冷端着一大碗汤从厨房里出来,发现那一大盘子肉包黑眼已经干掉了一半多。

    “停停停.....”

    沈冷拉着黑眼又去抓包子的手:“再吃会出问题,喝汤。”

    黑眼依依不舍的把手收回来,端起汤一口一口的吸溜:“已经二十天没有这么舒服过了......这个世上,天大地大,填饱肚子最大。”

    沈冷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哦,有件事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叶流云交代过,他对孟长安说的事只能是对孟长安说,不可以对沈冷提及一个字,对沈茶颜也不能提,他放下碗说道:“沈先生受了伤,不过没什么大事,如今已经可以走动,陛下把沈先生接到宫里医治,整个太医院的人围着沈先生转圈圈。”

    沈冷沉默:“如果没问题,你不至于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有......”

    黑眼看着沈冷的眼睛,唯恐沈冷听到沈先生受伤之后立刻就返回长安城。

    “以后先生......三五年之内可能不能动武,要静养。”

    “唔。”

    沈冷点了点头:“那还好。”

    他下意识的拿起肉包往嘴里塞了一口,嚼着嚼着问:“是谁?”

    “前廷尉府的人,不过已经被先生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刚吃过饭没多久?”

    茶爷担心的看着沈冷,沈冷笑起来:“闻着太香了。”

    低头掩饰自己,不敢让茶爷看到自己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三口两口把包子塞完,起身:“我去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。”

    茶爷:“我去。”

    黑眼:“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:“你带真打算住这?”

    黑眼:“哦......那我住哪儿。”

    “跟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看了沈冷一眼:“把心定一定。”

    沈冷微笑:“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带着黑眼出了小院,往回走的时候孟长安叹道:“你就不能扯几句别的谎话?”

    “我没说谎。”

    黑眼:“沈先生是真的受伤了,很重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小院那边,然后问:“还能撑多久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不动武的话会没事,强行动武就说不定,若再受伤就肯定会出大问题,太医院的人说以后沈先生的身体会很虚弱,哪怕是一点儿风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,别说受伤了。”

    “求你件事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看向黑眼。

    黑眼连忙道:“可别求,你说吧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:“劳烦你还得赶回去,不用如来时那么急......可必须在我们回去之前回去。”

    他把身上翻了个遍,翻出来一些银票也没多少。

    “这个给你,劳烦你跟流云会东主说一声,我们回去之后要在长安城给沈冷和茶儿办婚宴,沈先生就算能等也不可以再等,就在流云会的酒楼里办,劳烦流云会的兄弟们多帮衬一些......下个月初六,我看过的,近一年最好的日子,百无禁忌,不出意外的话就定在那天。”

    “初六?”

    黑眼一怔:“那不是陛下定下的陆王世子和吐蕃国公主大婚的日子吗?”

    “不管那么多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:“那是别人的事,这是自己的事,世子当天娶得,冷子就娶不得?”

    “好嘞!”

    黑眼把银票还给孟长安:“流云会就不缺银子,冷子和茶儿姑娘的大婚流云会如果不办的漂漂亮亮,你拿我开刀,孟兄弟,我觉得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好,世子当天娶得,冷子就娶不得?”

    他拍了拍肚子:“正好已经吃饱,能给我寻两匹快马吗?”

    “十匹都行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道:“你且等我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他快步离开,不多时就到了沈冷那一旗战兵的营地,在营地里找到陈冉他们,把沈冷手下这些重要的人都召集起来:“有件事无需跟你们沈将军说,我来做主......下个月初六你们沈将军和茶儿姑娘大婚,我现在需要几个人提前回长安城操持一下,你们谁愿意回去?沈将军若问起来,我自然会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我!”

    “我!”

    “我去!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激动起来:“我回去,肯定把事情办漂亮!”

    孟长安道:“这样,先回去五个十人队,基本上也就够了的,陈冉杨七宝杜威名回去,其他人留下......有件事你们大家都记住,那天也是世子和吐蕃国公主大婚,举国关注,可我兄弟冷子的婚礼不能冷,你们回去的人和流云会黑眼一路,到长安城之后给这一千多号兄弟们每个人置办一件红色新衣,所有花费我去还给流云会,你们先从黑眼那拿。”

    杨七宝道:“放心,我们还不至于连这些银子都凑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里有!”

    远处一个士兵将身上带着的所有银子都取了出来,有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剩下都是散碎银子,加起来也不到六十两,他跑过来把所有银子都塞给杨七宝:“校尉,咱们将军大婚,不能寒酸!别舍不得花钱,弟兄们有的是银子,干干净净的银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也有!”

    “我也有!”

    这一旗战兵兄弟们,一个一个的上来,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银子全都交了出来,哪怕是一个铜钱都没有人留下,有的人明明已经把身上翻了一遍,不死心的又翻了第二遍,就想多翻找出来一些,也不知道多少人懊恼,为什么自己之前就不省着些。

    “将军大婚,不能寒酸。”

    “咱们凑钱,凑多少花多少。”

    杨七宝眼睛湿润,抱拳一拜:“谢谢兄弟们了。”

    “将军既是将军,将军也是我们兄弟,校尉不用谢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,不用。”

    队伍里所有人把银子凑起来,数目也算可观,散碎银子不好带,杨七宝整理了一下大约有几千两的银票全都收了起来,碎银子都还给士兵们。

    “回去的路上把新郎官给我照看好了!”

    杨七宝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,牵着马出军营:“养的白白嫩嫩回长安,拜堂成亲!”

    “也把新娘子照顾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校尉,茶儿姑娘就是咱将军的新媳妇,说些不该说的,别的姑娘也配不上咱们将军!”

    “别人我们也不认!”

    黑眼站在远处深深的吸了口气,只觉得人世间所有美好都在这里了,全都在这里了。

    五个十人队集合起来,和黑眼一起离开了石子海城,孟长安看着马队离去的方向也深深吸了口气,转身朝着韩唤枝的住所那边过去。

    韩唤枝就站在门口,看着孟长安过来之后叹了口气:“我最近一直出门在外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我是一个很喜欢生活有品位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我的马车还坏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韩唤枝叹道:“一般来说,这种情况......随多少份子钱?”

    孟长安道:“那天是世子和吐蕃公主大婚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韩唤枝:“所以......关我什么事?”

    他进门:“你找我是想说什么?借钱是没有的,一个铜钱都没有的。”

    孟长安:“......”

    他跟着韩唤枝进门,往四周看了看:“沈先生被前廷尉府的人打伤,很重,未来都不能再动武,甚至受一些风寒都可能致命。”

    韩唤枝嗯了一声:“我已经收到消息,而且还知道前廷尉府有个人逃离了长安城,我没见过却了解他,如果他不来西疆的话那他就不是罗英雄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人好杀吗?”

    “不好杀。”

    韩唤枝道:“我找了他二十年都没有找到,廷尉府的刑罚有一半是他想出来的,有人说我和他相比就不是什么鬼见愁而是慈悲和尚,算起来,罗英雄手里的人命确实比我手里的人命要多些。”

    “不好杀啊......”

    孟长安看向韩唤枝:“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把他引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那要看他最想杀谁。”

    韩唤枝看了看天空:“陛下让他一无所有,所以他最想杀的......”

    韩唤枝本想说沈冷,下意识的收住,然后继续说道:“当然是陛下,可他知道不可能杀得了陛下,那么杀谁就看谁让他最看不顺眼,恰好我是其中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他若藏起来怎么找?”

    “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让他找到我。”

    韩唤枝道:“他很小心,很谨慎,姚桃枝之类的人和他相比就是个孩子,可他有弱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自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