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颁金节那天,四爷真的把府里四个男孩都带上了,而且除了弘昐全都带到前头去了。弘晖是长子,弘昀和弘时是去谢恩的。
虽然有他这个阿玛带着,可从在宫门口分手起,李薇还是一直不放心。
跪的时候因为跑神居然没感觉有多累,相反起来时腿也不痛了,腰也不酸了。到了永和宫还是一切照旧,送走小妃嫔们,再给德妃磕过头,她就跟纳喇氏去小花厅坐着了。茶还没换过一碗,外面突然热闹起来。
她们正想叫人出去看看,一个小宫女跑进来道,“万岁爷有赏,快!都要出去!”
她和纳喇然在屋里自然不会再穿得太复杂,帽子都是取下来了。于是再赶紧戴上帽子出去,永和宫由德妃领头都准备好了,等人到齐,齐刷刷在院子里跪了一大片。
来颁赏的太监看着有五十多了,面白无须,人精瘦。站在那里腰背笔直,运足气说了一长串特别文言的话,总之的意思就是恰逢佳节,想起德妃恭敬侍候他这么多年,十分之感动,于是今天用膳时看到有几道菜就赏给德妃了。
李薇这个头磕得非常囧。
她穿来这么多年,头一回遇到皇上赐菜,可是怎么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脚?
更囧的是众人送走太监,德妃回到殿中,李薇这回没被宫女领回花厅,而是跟着一起进殿。
她猜是叫他们这群躬逢其盛的人一起来瞻仰‘御膳’的光芒万丈。
事实的确是这样。等德妃换好衣服出来,宫女就把那四道御膳送上来了。李薇是站着,视线起点高,一下子就看到四盘菜没一点热呼气了。
然后他们就围观德妃一口口把御膳全吃光了。
期间没有人敢打扰德妃‘享用’御膳,倒是吃完后,德妃叫人撤下盘子时,成嫔打趣道:“到底是娘娘有这等福气,万岁爷赏的好东西,我在旁边瞧着都馋呢。”
德妃两手一摊,笑道:“你不早说?我好省下两口也叫你尝尝味儿。”
一殿的人都应景的笑起来。
李薇:呵呵。
一群傻子。
这叫她想起以前初中、高中时都有校长讲话这个环节,每周一的大会上都有。校长讲话时,下面的学生不管怎么走神,都不能偷偷说话,交头接耳,必须排成方队,听校长讲废话。他废话完他们还要鼓掌。
特别是在初三时,她记得到周一大家站在操场上听校长废话时,身后有同学小声嘀咕:“有听他说话的功夫,我能背二十个单词呢。”
李薇心里也道,就是,不是说时间紧张吗?卷子一周能发二十多份,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,为什么要浪费一早上听他讲话啊?
所以说,权力这东西就是叫人必须当傻子,还要乐呵呵的。校长是这样,皇上也是这样。校长的权力在学校,所以他就能溜着一校几百师生陪他罚站,兼浪费应考生的时间(简直罪大恶极!)
皇上的权力在后宫是绝对的,所以不管这菜好不好吃,是什么味,德妃都要满怀感激的吃下去,成嫔也必须羡慕。
要是有个人跳出来说这菜都凉了,肯定不好吃,还有娘娘你不吃饭干吃菜,一口气吃四盘,咸吗?
应该是咸的。李薇后来又陪站了大概两刻钟,德妃手里的茶碗就没放下,一会儿抿一口。
总之,敢于跳出来戳穿皇帝新衣的小孩子都是不存在的,大家保持着羡慕熬过了永和宫的时间,一直到出宫才算放松下来。
四爷还没出来,于是他们就在宫门口的车里等。
三格格这段时间也开朗点了,没上车前小声问她:“李额娘,御膳是什么味儿的?”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大格格。
李薇觉得好玩,配合她也小声说:“李额娘也不知道啊,等见到阿玛了,扎喇芬问问阿玛啊?”
三格格大概从来没主动跟四爷说过话,她叫她去问四爷,不亚于叫她去揪下老虎的胡子。
李薇还是希望她的胆子能大一点,不趁小时候在四爷那里多刷些好感,等大了就不好办了。看四爷也知道,他对越小的孩子越宽容。
等四爷他们出来,就弘时和她一起坐。剩下三个女孩一辆车,弘昐和弘昀一辆车,福晋一辆车。
她好奇的问弘时见到皇上没有?
弘时也挺失望的:“我跟着大哥和三哥去磕头,没看到皇上长什么样,皇上坐得好高,我就看到他的桌子。还有好多人,三哥说都是我堂兄弟。”
跟四爷一样带着孩子去谢恩的人还不少呢。
为了刷皇上的好感,九龙们都是见逢插针,不遗余力啊。
“那你见着弘晰了吗?”
“见着了,阿玛领我去的。还见了太子二伯和大伯王。”说起这个他就高兴了,他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两个小东西塞给她,“额娘,这是太子二伯和大伯王送给我的。”
太子给的挺奇怪,是个象牙扳指,一看就是大人用的。可能太子临时没带小孩子的东西,就随手拨了个扳指给他。
直郡王给的是串红玛瑙串子,看尺寸至少十二MM,这也是直郡王随身的东西吧。
李薇只好交待他:“好好收着,这都是好东西。”
弘时很高兴,他喜欢这种大人的东西,比小孩子的还要喜欢,很珍惜的收到荷包里了。
至于蝈蝈,当然不可能叫人给带进宫去,所以当面打过招呼后,明天四爷再叫人去送。第二天,他就亲自带着蝈蝈笼子进宫了。
毓庆宫里,太子早就等着这个弟弟,他刚进院子,他就听到蝈蝈的叫声了,笑着迎出去,道:“这个动静可有日子没听过了。”
兄弟两个就在院子里说起了话。太子拿起蝈蝈笼子,含笑看了道:“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啊。”
进了屋,阿宝早就准备好了几个精致的或瓷,或木的蝈蝈罐子。
四爷看到一个眼熟的,手捧大小,紫檀制,罐身阴刻了几个顽童扑在草丛石堆旁抓蝈蝈的图。不是名家所制,但却是太子头一次跟着皇上下江南时,在江南街边自己买的。
太子把草笼子里的蝈蝈都放到罐子里,捧着那个紫檀的道:“叫弘晰和弘晋过来,就说他们四叔给他们带好玩的来了。”
阿宝笑着应声而去,不多时就听到弘晰和弘晋小跑着过来。
两人进屋先向四爷问好,弘晰就道:“昨天就盼着呢,我早就准备好罐子了。”一眼看到桌上摆的蝈蝈罐,兄弟两人上前一人抱了一个。
太子笑道:“看你们这样吧,好了,既然是你们四叔给的,那就准你们今天读了书可以玩一个时辰。”
弘晰和弘晋笑嘻嘻的谢过四爷,说都是托四叔的福才得了半日空闲,盼着日后四叔常来呢。
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两个,阿宝送上逗蝈蝈的草杆子也退下了。
太子拿草杆子逗着罐里的蝈蝈,问四爷:“说吧,有什么事?”
四爷犹豫了下,还是拿弘时道:“百姓都说小儿子,大孙子,老人家的命根子。弟弟府上有四个阿哥,弘时的哥哥们在弟弟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,只有这个最小的,皮起来无法无天。”
他也过去拿了草杆逗蝈蝈,“就说这蝈蝈吧,在庄子上没住够硬给带了回来,说还要回去抓虫子,他额娘哄不住他,叫人上街买了几百个蝈蝈,院子里都快吵得翻了天,半条街都能听到我家晚上蝈蝈叫唤。”
太子缓缓放下手,四爷继续说:“就算这样,我也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。”他嘬住嘴对着蝈蝈吹了声口哨,仿佛真的在专心逗蝈蝈。
太子转身端起茶碗,吹散浮沫,半天才说:“你这算是给孤出了个主意?”
四爷道:“……弟弟只是说句闲话罢了。弟弟告退。”他躬身退下时,太子没有说话。
出宫的路上,他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用这个办法缓和跟皇上的关系。只是说了总比不说强。太子未必就想不到用弘晰去争圣宠,只是想到不代表他就能下决心去做。
不过过了几天,他听说弘晰去请教皇上学问,皇上给弘晰讲了半个时辰的事后,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京中自索额图死后的紧张气氛也是随之一松。
回京后一直紧闭大门的直郡王府,终于也肯开门迎客了。直郡王在叫人转过三四家亲近的府邸后,叫人又给弘昀和弘时补了一份礼物,说是颁金节那天的见面礼太寒酸了。
四爷和李薇一起看了礼物,他道:“那两匹蒙古马听说是科尔沁给的聘礼,直郡王能一下子舍出两匹,这礼实在不能算轻。”
“有麻烦吗?弘时可是乐歪了。要是知道阿玛想把马还回去,非拉上半个月的小脸不可。”李薇想到就头疼,现在院子外头还有蝈蝈叫声呢。不过好消息是听赵全保说昨天死了十几只,叫人悄悄丢了,没让弘时看到。大概再过半个月,不等都送人也该死光了。
四爷一开始确实是想还回去的,后来打消了这个主意,“你帮我想想,怎么把这份情给还回去?”
“我听说直郡王要嫁女儿的,不如添点东西?”颁金节在宫里时就听说了,据说直郡王的四个女儿生的日期都很接近,基本上就是一年嫁一个的节奏。
不过她说完就想到四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,那他特意提出来的意思是……想尽快把这个礼还回去?
毕竟圣旨刚下没两天,婚期是明年。四爷不可能现在就跑去添妆。
颁金节后是四爷的生日,但他咬死了不是整生日不大办,府门紧闭谁都不理,也不下帖子请客,连几个兄弟的礼物都给推回去了。
就算是在府里,当天也没有任何庆祝活动,只是给下人们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银。
如此低调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人潮,连李家那边都有人不停的登门,李苍不得不也来了一把闭门谢客,对外说家里没人在,只有下人。
福晋娘家那边也有人频频上门拜访。东小院也听到风声了,有时上午下午都有人来,热情的程度叫人吃惊。
李薇再傻也知道四爷估计是有什么大计划在施行了。这些人不像来送礼的,倒像来托关系的。这种热情程度她就见过一回:她所在的市重点初中招生前,教学楼里天天都能看到家长带着礼品来堵门。
各种豪车堵着校门,一群群的男大款女大款在校园里亲切问学生:同学,你们校长去哪里了?
同理,跑去李家的和来找福晋的,也是想问四爷什么事吧?
而四爷不在书房,就躲在东小院里头,谁来都不见。
李薇把柿子蒂摘掉,拿小银勺挖里面的柿肉喂到他嘴里,笑道:“四爷,你这跟躲债似的。”
他靠在榻上,枕着胳膊说:“你怎么知道爷是躲债的?”
李薇怔了下,反问:“那你是要债的?”